激流纠缠着雨后半湿的黝黑黝黑的沃土,参差若羽若鳞的青瓦下垂涎下清澈的露珠。再者,眺远处,阡陌交错,雨雾仍就缥缈,只有依稀几串藤蔓植物从这层薄雾之中抬出头。环顾四周,这片无垠新野,都在不断暗示着春天已迟来了。
“这个安!怎么还不来!”陈泽在青砖围成的弃楼里躲完这场雨,弃楼的对面便是这片祖辈留下来的浩浩旷野。由于太久的等待,陈泽视野逐渐模糊,瘫睡在弃楼的楼梯间。
“阿泽,阿泽,你还咋睡着了?”陈泽缓缓醒来,睡眼惺忪的他后知后觉自己竟睡着了。他并没有起身而只是紧坐一旁盯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好啦,对不起啦,下雨了我奶奶不让我出去玩,你……你知道的啊,我奶奶可太凶了!”安委屈地说道,说着不停地用脚趾挤兑着因跑得着急而浸湿的帆布鞋。
“哦!”陈泽说后便起身,两人前后前后熟练跨过道道田垄,最终在一块未曾被耕种的田野上相依。
……
“你说,老师周五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个记者是没出息呢?我感觉挺好,能出现在电视里啊。”安坐在微湿的水泥砖上,凝视着陈泽。而陈泽不以为意地说道:“瞧你那出息,我就想当个科学家,记者不就是狗仔嘛!”
“才不是!”
“就是!”
“不是!”
……
这一年,陈泽才9岁。
“你有没有听说镇里的建设到咱村里了?”
“早晓得了,不然你瞧那些钢筋为什么一个月前就摆在在路边呐!”小村里的婆婆公公碎语道。这些阿婆阿公最喜欢晃悠在村口卖肠子的小三轮前面。这不还没过半晌就已经蹲着,坐着,倚靠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一些人。有的手里提着已经买过的热腾腾的猪肠,有的挑出最好的猪头肉塞进塑料袋子里来当做今天的午饭配菜。
转眼已过晌午,陈泽还没有从学校回来。姨姥姥做得猪头肉炖饭怕凉也不敢盛出来,焦急地望着通向大道的巷子,期盼能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巷子里遮阴的柚子树长得郁郁苍苍,枝叶在徐徐夏风里不停摇曳。蓦地一个身影遮住几缕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陈泽手里晃着空荡荡的水瓶,一摇一摆的迈上台阶。
“姨姥姥好!”陈泽嬉皮笑脸地说。
“怎么这么迟啊,你阿婆不是说十一点就放学了吗?是不是去偷玩了?”姨姥姥轻拍着陈泽高高的肩膀,眼里尽是欢喜。
“那老师指定有些毛病,背什么《桃花源记》,我可不背了,背不会还不让回去,”陈泽把挎包和水瓶扔在一旁的红木椅上,“舅姥爷呢?”
姨姥姥连忙收拾好挎包,拎起水瓶就往厨房走去,“你舅姥爷早吃完做工去了,他才不等你哩。”倒完水后,姨姥姥盛起还余温的猪头饭,端到陈泽面前,“你小子,好久不来姨姥姥这儿吃了吧,你看你也不找安玩了。”
陈泽接过热饭,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里面拨。大口咽下饭后答道:“李在安他那小子。”陈泽犹豫了一会又说:“姥姥,下次会找他玩的。”安比陈泽小两岁,陈泽早已上了初三,而安还留了一年,还在小学。这几年,陈泽几乎不会去找一个小学生,而安也些许因为内向也没有找过陈泽。
“你都初三了吧,安明年才上初中哩。”陈泽一边仍不停搅饭,一边连忙点头,姨姥姥即刻说道“你有没有想好去干些啥?”
陈泽停下了搅饭,望向毛玻璃掩盖的窗外,即使是什么也看不到。沉思片刻,陈泽又继续往嘴里拨饭,低声说道“我肯定能读上高中”,停顿后,“大不了就去帮外公做工。”说完陈泽嘻嘻地笑了起来,姨姥姥也笑了。
“你这小子真爱鬼扯,你就好好读书,家里会供你上学的”陈泽又连忙点头。
恍惚间,陈泽在那一瞬觉得有些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年,陈泽16岁了。
不出所料,陈泽考到了县里最差的普高,但他那骨子里尽是不甘。陈泽的高中生活虽说算不上精彩,但相比初中时的稚嫩,此时他明确知道现在的他需要的是刻苦读书。村里的改扩建早在三年前完工,弃楼被移走了,青瓦也被换成高高的红瓦,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片浩浩新野还在,院子里柚子树依然挺拔,还有这片无极河汉。
再次回到这片麦野,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尽的星汉坠落。儿时记忆里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到如今的八街九陌。记忆里翻涌而来全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徜徉于麦地,漫步于溪流,涓流细细的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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