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开始对过去有了记忆的时候,我就生活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小村子里,街坊邻居的叔叔阿姨都十分热情。身穿青衣的、碎花袖套在风中招摇着,劳动人民嘛,衣着总归是朴素一些的。我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一路穿过村间小道,手中一张揉皱的紫红色少数民族头像就能够兑换得来一根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光芒的棒冰。那时候的风是甜丝丝的,阳光的气息并不照的人眩晕,反倒是晒过的衣物以及薄纱,在风中不断送来清爽而惬意的香气。
那个时候,家里的电视机还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彩电”。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我经过一家门户的院门时,不由得往里瞧,里面的小孩正颇有兴味地地吃着铜锣烧,大风扇肚子噗噗地转悠着,窝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电视。早几年的电视机并不是现在“液晶电视”这般清晰好看的,在屏幕中间时不时还会闪过雪花。就是在这么普通的显示屏内,一个遍体蓝色的小家伙出现了。我看着那只竹蜻蜓,就好像思绪飘飞到了天空里。那就是我们这代人童年的记忆,就是口袋里什么都能变出来的神奇宠物——哆啦A梦。我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家里也会出现这么一个宠物精灵,想着想着,我便不由自主地多往那台电视机上瞄了几眼。
在盛夏的午后,我吃完了冰棍,就会擦擦手,静静在树下听奶奶说故事,当然是她手里那本牛皮纸质地包装的《红岩》。里面的革命人物离我生活的年代有些远了,但是在奶奶的叙述下,一个个革命前辈的故事又回变得那么生动,使我百听不厌。
到了我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带着我搬进了城里。城里的一切又和村子里的不同,那洁白的矮墙,砌砖添瓦的新校舍,一景一物都成为了我眼中的新风景。我怯生生地从沾染了尘土的大巴车车窗中探出头来,看着那一排排衣着整洁的小朋友正三三两两走进那栋崭新的教学楼里,我看看身边的父母,我朦胧地明白了他们送我进入学校的意义。
在那个时候,橡皮对年幼的我来说是一种很宝贵的东西。我经常会向同桌炫耀自己新买的橡皮,有带着香味的、有里面镶嵌着波珠的,几个小伙伴凑在一起,就能够用橡皮组装成一种故事中的城池堡垒。当时的快乐就好像和同伴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我们用橡皮搭建的城池就静静躺在课桌上,随着时间推移,橡皮也不断被用掉,用到一半了,主人就不知道把他们丢到了哪里,又去换了新宠。那块橡皮就静静躺在角落里,一点也不知道外面科技的变化,只得从学生们的嘴里听到一些新闻——我想,这也是小学时代我的真实写照。
到了高中时期,我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学校学习,就算再怎么舍不得家,也如同不得不外出觅食的雏鸟,飞往属于自己的更广阔的天地。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瞧见如此繁忙的城市的样子—白领,写字楼,川流不息的汽车……林林总总的高楼虽然没有古诗句“危楼高百尺”那么可怖,但是这也算是让我从以往的小矮墙当中探出头来,看到这高楼大厦多一点的机会。我手中抱着那本《红岩》,抖了抖背上的书包,就像江姐去了大西北一般义无反顾,我踏入了高中的校门。数不胜数的新鲜事物不断冲击着我,让我意识到街上随处可见三轮车的年代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年。
现在,我也在那林林总总的城市里,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回家之前,就会在12306上买一张动车票,原本六百多公里的距离一瞬间不再触不可及。其实,任何时代,任何阶段,每个人都会被你周围的社会束缚捆绑,无论你是否意识到这一点,无论你是否去挣脱这些,无论你是否曾满怀激情地追逐属于你的爱、你的自由,无论你是否挣脱渔网,无论你是否碰得头破血流。所幸我们所处的时代是美好的,一切正在欣欣向荣,凡事都有犯错了之后重新爬起的机会,这就得益于现在随处可见的机遇以及国家改革开放带来的崭新成果——我们在每一个人生阶段,都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坐上动车,心情无限放松。沿途的风景有席卷着怒吼着的浪涛,也有崭新的林立起一排排风车的麦田。我会想起麦家的《风声》,想起《无问西东》,在时代的列车上前行的旅人,不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真实写照?林林总总的新兴事物正在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我们虽然会被各种事物冲击旧的认知,虽然会遭受时代的更替,但是记忆深处还是会记起当初看到第一台彩电时的激动、梦到那个蓝色小宠物的身影,这些都是成长中被我们抛在脑后的岁月,这些都是时光最温柔的留影。我们是时代的产物,我们不怕被现实磕碰,碰得头破血流,也要建设全新的社会,推动时代进步,活出崭新的自我。我想,这就是时代的精彩。就像是修建大楼时有了钢筋构成的大框架,就像是人体有了骨骼,剩下的就是把混凝土填到钢筋里,就是让人体充满血肉。
在新时代下生活的我们,将奋不顾身,在时代前进的列车上无所停留,但也会同时带上随行的相机,记录下沿途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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